振興有我 “鄉”信未來①|“90后”職業農民,走在希望的田野上
“鄉村振興,關鍵在人。”
其中,年富力強、思維活躍、熱愛農村、知識豐富的返鄉下鄉大學生,構成了鄉村振興人才主力軍。他們中,有“女承父業”的新經濟帶頭人、有精通農村電商的新業態領軍者和緊跟潮流的新農村土專家。
即日起,四川日報全媒體推出“振興有我 ‘鄉’信未來——關注鄉村振興中的返鄉下鄉大學生”系列報道,聚焦返鄉下鄉大學生的新面貌,展現鄉村振興的新變化、現代農業的新發展。敬請垂注。
川觀新聞記者 文露敏
“微生物菌劑要如何施放?土壤的改良方法有哪些?”
2月10日晚上,一年中的農閑時分,崇州市楊柳農民專業合作社職業經理人王伶俐卻閑不下來。去年,合作社開始嘗試有機農業,她托人介紹了專家,正在微信上請教。
春節前,她還和幾位農技人員在田邊學習了無人機植保技術。這位“90后返鄉女大學生”,是如何完成從“大學生”到“職業農民”的身份轉變的?作為新時代農民,她為這片田野補充了怎樣的新鮮血液?
耕好的育秧田
跨界務農
在田埂邊刷新身份
“叔,記者采訪來了,準備一起去地里看看。”路上,王伶俐親熱地打著招呼。
7年前,從成都師范大學統計專業畢業剛剛返鄉務農的她,遠遠沒有這么熟絡。
“種地有前途。”身為崇州市首批農業職業經理人的父親常對王伶俐念叨。先在臨街的鋪子賣了2個月大米,又在育秧現場巡田、在麥子收割時當起了監工。在太陽下暴曬了幾個月,王伶俐離自己“辦公室里吹空調”的職業規劃越來越遠。
“作為農二代的我都不回來,那以后誰來種地?”看著缺少年輕面孔的家鄉,她最終回到了養育自己的田野。
雖然長在農村,但身為獨生女的王伶俐并不會種田。與其他人相處也“特別直、特別硬。”一次,王伶俐在麥子收割現場和一群撿麥穗的村民吵了起來,回到家,她反思,“是不是該轉變一下思路,從他們的角度思考問題?”
要成為真正的農民,得到認可,王伶俐深知自己還欠缺實戰經驗:“但我的優勢在于懂學習,接受快。”相比“面朝黃土背朝天”,農業職業經理人需要解決“種什么、怎么種、賣到哪”的問題,“農業CEO”成為了王伶俐的努力方向。
3年時間,王伶俐出沒在田間地頭,惡補農業知識,取得了高級農業職業經理人證書,管理起3家土地股份合作社和1家農機合作社。目前,合作社吸納農戶1500多戶,年經營收達1000萬元。剛回家時那種疏離感開始消散,她真正回到了田野。
規模化、機械化
把糧食種得更好、更安全
改變,不止發生在王伶俐自己身上。
小時候,王伶俐覺得麥田特別大,能把小小的自己吞沒,“秧好像永遠都插不完。”村里的人一天到晚都在地里。收上來的糧食,沒有烘干房,就在車少的路上鋪開曬。
現在,高標準農田建設使得“小田”變成“大田”,為農機運作提供了廣闊天地。農民從土地上被解放出來,最忙的時候統共也就幾十個臨時工,每畝地每天還節約了上百元人工費。除此之外,她還籌建了一個烘儲中心。
合作社在田的麥子
工作也不總是一帆風順。
去年,王伶俐促成了一筆訂單,由一家公司統一收購水稻,但收款、分紅可能要到11月底。時間晚,看不到現錢,父親第一個跳出來反對。“一樣的糧食,價格賣的更高了,有保底,心也不慌。”王伶俐打起了迂回戰,反復強調“訂單農業”的好處,一家一戶地解釋。最終,2021年,楊柳合作社入社農戶每畝分紅812元。
“她到底會不會種地?”王伶俐再沒聽到過這些聲音。前不久,她遇到一位顫顫巍巍的老爺子,讓她趕快去查看豬場背后的麥子,有雜物堆放在那里。“大家都很信任我們。”感動之余,王伶俐感到肩上的擔子更重了一些。
參加職業經理人的會時,王伶俐還發現,在臺下坐著的年輕面孔越來越多,“種地真的有前途,這是一片希望的田野。”
2月11日,田里的小麥已經長到膝蓋處,久違的艷陽高照,王伶俐心里也放晴了:“這下能長得更好嘍!”春耕備耕已經打響,她還要繼續學習有機農業的相關知識。
“‘怎樣種出糧食’已經落伍了,‘怎樣種出更好、更安全的糧食’才是現在最重要的問題。”王伶俐再一次邁上了解釋的道路,這一次,她有十足的信心。
對話王伶俐:
父親是我的引路人,但路也要靠自己摸索
川觀新聞記者 文露敏
2月11日,記者在崇州市楊柳農民專業合作社見到了職業經理人王伶俐,2015年大學畢業之后,她選擇回到家鄉,成為一名農業職業經理人。
記者:父親在你的職業選擇中起到了什么作用?
王伶俐:返鄉的決定并不是一時興起,而是父親潛移默化的結果。
一切的開始是高二的某個周末,一到家,媽媽就向我“告狀”,說我爸要弄80多畝地來種,搞什么農業共營。我只覺得眼前一黑——以前家里4畝地都忙不過來。
“又不叫你來種!”他給我們母女倆丟下一句話,轉頭就在田間苦干。一年下來,投入和產出只能說是剛剛“抹平”。第二年,80畝卻擴大到了400畝——想入社的鄉親們自己找上了門。種地的人越來越老的情況下,土地股份合作社確實能讓大家多一份收入。這是我第一次認識到這個模式的可取之處。
記者:年輕、女生、漂亮、非專業……這些標簽在返鄉之初給你造成了什么壓力?怎么解決的?
王伶俐:我管理的很多人實際上都是叔叔阿姨這樣的長輩,一開始,確實有很多人會質疑我的能力,這也經歷了一個轉變的過程。
以前我在收割小麥的時候做監工,農機還在地里,就有好多嬢嬢沖下去搶著撿割漏的麥子,我就沖上去跟他們吵架。事情是解決了,但把自己氣得夠嗆。
后來,我回去復盤了一下,意識到還是要從他們的角度進行勸導。麥子割漏在所難免,那就只要提醒一下“農機在地里,不安全,待會兒再撿”,效果就好多了。農村就是個人情社會,有些時候,只要你傳遞出真誠,關系處好了,問題自然就解決了。
